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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覆仇風暴【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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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良看到一撥排列整齊的警察方陣朝廣場而來,他隨著眾人湊了過去,只見兩個警察將一張告示貼在了展示臺上。

一個警察對著群眾喊到:“大家安靜,大家安靜,現在宣讀警局告示!”

群眾聽到警局有告示要宣讀,便朝前湧來,阿良如同站在了浪頭上一樣,被後面的人浪推得站不穩當,險些摔倒在警察的槍口上。

“擠什麽擠,想找死嗎?臭要飯的。”距離阿良最近的警察用槍指著阿良,說話的時候咬著牙齒,眼神之中全是輕蔑和鄙視。所有看見這種眼神的人,都明白這種眼神的含義,那就是我踩死你比踩死一只螞蟻還容易。

阿良顯然被警察這種眼神嚇著了,他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只是背對著人群使著勁朝外擠,忽然一股人浪來襲,他竟然莫名其妙進入了人海的渦流之中。身處渦流之中,他更加難以站穩腳跟,但這種艱難的時光沒有持續太久,就因為一個警察站出來宣讀告示而結束。告示如下:

對於今日發生在我市城南胡同口死人案件,警察局全體同仁深感惋惜。我局肩負維護地方安寧、保護鄉民生命和維持地方穩定的神聖職責,一向秉承有罪必懲、無罪釋放的法理和公平、公正的原則,對於發生在我市城南胡同口的死人事件,上下非常重視,聞之即刻組織警力調查取證,經過幾個時辰的調查,對整個案件有了確切的認識,準確的判斷,得出了經得起時間檢驗的結論,即此案件因中日兩國語言不通,雙方交流出現誤會,廝打過程擦槍走火,傷亡慘劇純屬意外。同時,雙方都有傷亡,理應雙方各自善後,當事人不可再借機尋事,其餘人眾更不可蓄意制造事端,損傷我市民眾利益。違者,必嚴懲不貸。

市警察局

民國二十六年十月

警察讀《告示》的過程中,很多人蠢蠢欲動,他們用世間最難聽的話謾罵者臺上的警察,只是畏懼他們手中的槍都小聲細語罷了。當警察將這個《告示》讀完的時候,群眾就像打開了堤壩的洪水,吵嚷聲震天,很多人都很震驚。震驚幾個日本鬼子竟然敢光天化日之下糟蹋良家婦女,更震驚的是這波身披民國制服的警察竟然能夠將如此惡劣的罪行說成意外,竟然還要替日本人張目,受害者不可追尋真相,正義者不可討伐惡賊。

這波滿臉兇相的警察,見眾人惡語不斷,又不便公然施行暴力,只好對著天空鳴槍示警。這招果然有效,吵雜聲漸漸變小,聚集的群眾漸漸散開。阿良終於擺脫了人海渦流的控制,朝住處走去,腦海中時而雜亂無序,時而空白茫然。

也許,慘劇驚動了天公,天色越來越暗沈了,陰雲不斷聚集,狂風卷起了各種雜物,漂浮在行人頭頂,整個街道充滿了蕭瑟的氣息。

到了住處,阿良將所見所聞一一道來,福根、喬曉靜、翠玉、貴生和福子沒有一人不感到痛心,無奈之下,只能抱怨了事,最終還是將心思放在了覆仇上面。

談到覆仇,福根他們除過知道小木樓惡婦的爪牙每天晚飯前會上街買菜,而且每次都是兩人同行,最近幾日還是同樣的兩個人負責買菜外,其餘情況依舊一無所知,覆仇之事似乎還是無從下手。

正當大家陷入僵局的時候,突然一道光從窗戶閃過,緊接著傳來了震耳欲聾的滾雷聲,大家不約而同朝屋外看去,只聽得急促的雨點拼命地敲打著窗戶和墻壁,似乎要將這個世間沖塌沖垮一般。

“假如那兩個買菜的能將我們帶進去,那我們就成功了一大半。”福根抽著煙,在地上不停地走來走去。

“可能嗎?可以假如的話,這兩個人變成我們的人不更好?”翠玉認為福根的想法太天真,不夠成熟。

“讓他們加入我們不可能,我們替代他們倒有可能蒙混過關。”貴生自言自語。

“怎麽替代?長得一點兒不像,太冒險了。”翠玉又問。

“是,長得不像肯定不行,一旦被惡婦的爪牙發現,我們將會全軍覆沒。”福根也不讚同貴生冒險的想法。

“長得像就行嗎?”翠玉像發現了寶藏一樣激動,“是不是長得像就行?”

“長得像,再加點兒努力,就行。怎麽了?你有辦法?”福根問翠玉。

“你們不是有絕活,難道都忘了嗎?‘變臉’啊?”翠玉喊到。

眾人皆驚,頓時無語,頃刻眾男人抱在了一塊兒,福根臉上滑下了淚水。

之後的十多天,阿良他們三人和福根總是憋在一個小屋子裏,沒白天沒黑夜地幹著活,幾乎沒有吃飯和睡覺的時間。到了飯點,他們也不出來吃飯,只是讓喬曉靜和翠玉將飯菜放在門口,然後敲幾下門即可。睡覺對於他們四人來說,似乎已經是一件非常奢望的事情,由於已經好長時間沒有睡覺,他們一個個熬得幹瘦如材,就像幽靈一樣。更可悲的是,他們幾乎忘記了睡覺。

當喬曉靜和翠玉將做好的飯菜送到他們門口的時候,總是聽到他們在不停地爭吵著,但又聽不清楚他們到底在爭吵什麽。按照事前定的規矩,喬曉靜和翠玉都不能進入這四位男人們共同的房間,飯菜送到,敲門幾下即可。門響不久,門便會開一個縫隙,緊接著便有一只手露出,摸索著將飯菜弄進去,吃完飯菜之後,他們用同樣的方法再將空盤子空碗之類的餐具送出來。

喬曉靜和翠玉起初對他們沒有在意,漸漸的,孤單的生活讓她們有了富足的時間和空間進行瞎想,她們對這四男人整天爭吵不休,設想出了很多情景,比如抽大煙發成了爭論、賭博出現了老千等等,她們兩人根本不知道“變臉”是怎麽回事兒,更不知道“變臉”需要做什麽準備工作,整天也是爭來爭去,好在,還沒等到喬曉靜和翠玉關系破裂,福根和福子就從屋子裏出來了。

盡管,福根和福子兩人都有倦色,但很難掩住欣喜若狂的心情。

翠玉見福根出來,急切想得到屋內的情況,福根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一副無可奉告的架勢,福子亦是如此。翠玉失望地呆坐在廚房門檻上,喬曉靜搖著頭笑著,拽著翠玉去臥室做針線活去了。

連陰雨已經下了將近半個多月,時大時小,沒有放晴的跡象。目光所及之處全部籠罩在煙雨之中,天色灰蒙蒙的,讓人不由得哀傷。

喬曉靜和翠玉坐在炕邊上納著鞋底,由於翠玉對針線活不熟練,總是紮到手,好幾個手指頭都用布包紮了,註意力格外集中。喬曉靜恰好相反,她熟練地穿針引線,不時擡頭看看外面,時不時唉聲嘆氣。

福根和福子趁喬曉靜和翠玉不註意,從墻上取下蓑衣,跑出了大門。

晚飯時分,喬曉靜和翠玉做好碗等福根和福子出來吃飯,可是飯都結霜了,也沒有等到他們出來,無奈之下,翠玉只好撥弄煤油燈芯打發時間,喬曉靜依舊結著燈光納鞋底子。突然,聽到大門聲響,兩人都驚恐地站了起來,竟然發現是福根和福子,他們關上大門跑進了屋,滿身是水,每人懷中抱著一個巨大的包袱。打開包袱裏面是明晃晃的尖刀,足足六把。

“你們準備好了?”翠玉吃驚地問福根,喬曉靜吃驚地盯著福根的臉。

“是,我們明天晚上就可以幹了。”福根信心滿滿地說到。

福根和福子買刀回來約莫一刻鐘,阿良和貴生也出來了,他們走到飯桌旁邊,阿良用堅毅的語氣說到:“大功告成。”

這是近半個月以來,首次吃的團圓飯,大家的心情既輕松又沈重。吃完飯後,已是深夜,各自都回房睡覺了,沒過多久各房間均傳來了鼾聲,只有喬曉靜和翠玉眼睛大睜著,輾轉反側,無法成眠。

距離覆仇的日子越近,大家的心緒就越亂,時間就像調皮的孩子,故意拖著腳步不遠快走,福根等六人都不知道該如何打發這漫長的一天。

臨近晚飯約莫還有一個時辰,阿良突然發現了什麽,慌慌張張找到福根,附在福根耳朵上嘟嚕一番,便結伴出了大門,兩人很快隱沒在煙雨之中了。

屋面的人都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阿良他們因何外出,卻都默然無語。此時的雨水似乎不是下在地上,而是下在了每一個人的心上,大家無不滿面愁容。

晚飯前,阿良和福根回來了,兩人的臉色泛白,似乎受到了驚嚇。吃過晚飯,心緒略有平覆,大家才從福根的嘴裏得知惡婦手下買菜的兩個爪牙已經死了,頭顱暫時被放在了胡同裏的大石頭後面。

為了不引起惡婦警覺,福根認為不宜耽擱太久,令大家準備停當,立即出發。

阿良和福子進了小屋,數分鐘之後,身著黑衣,換了一副嘴臉出來了,喬曉靜和翠玉看見時臉色都嚇傻了,整個人呆住了。經過大家一番勸解,她們兩人的情緒才慢慢平覆,又恢覆了清醒的頭腦。

阿良和福子正是裝扮成了買菜歸來的惡婦手下,其餘人等緊隨其後,都將尖刀藏於寬大的衣襟之中,冒著盆潑的大雨來到了小木樓大門口。

“誰?”聽到敲門聲,裏面有人問到。

“我們,買菜剛回來。”阿良說到。

“這麽長時間,種的菜都長出來了。”裏面的人抱怨著,慢慢將門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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